“唉，苦命的孩子！也不知你前生造了什麽孽，這輩子要還多少。”

楊富貴和村裏其他人一樣，都很相信命，很相信因果報應。好端端的兒子，原本打野豬都沖在前面，現在卻天天躺在床鋪上。

換作是誰，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。

楊富貴假惺惺地擦了擦眼睛，盡管他的眼裏也沒有半滴眼淚，但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。

站在房間門口的小巧看著父子倆相互作弊作假的情景，心裏感覺很不屑：真是一個祖宗出來的，連擦眼睛的手勢都這麽像。

“來，我看看，背上的傷有沒有好一點。”

楊富貴掀開三餅的衣裳，裝模作樣地看了看三餅的後背，雖然他也不能看出任何東東，但說些好話總是會的。

“多謝爹的惦記，我也感覺好了一些，這都是因為媳婦細心照顧，才能我的傷情好轉不少。”

三餅一提到小巧，楊富貴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，不過，他剛剛才領教過小巧的尖牙利嘴，現在也不好再針對小巧說什麽和做什麽。

“你有了這麽一個好媳婦，爹也就真的放心了。看來，我們給你娶這門親，是很對的。夫妻之間，互相照顧，總要方便先……”

楊富貴居然誇起自己來，老狐貍露出尾巴來了。小巧心想，接下來幾天，肯定會有“好事”發生。

靜觀其變。

“爹，孩兒不孝，這麽長時間都沒過去給你和娘請安，也不知二老現在身體是不是都很好。”

“我們一把老骨頭了，還能怎麽樣，能吃能喝能下地幹活，就謝天謝地。到是你，傷筋動骨一百天，要在床上躺這麽久，真是可憐的孩子。”

以前郎中來看時，曾斷言說三餅的傷太厲害，要想從床鋪上起來，最少也要三兩年。就算以後從床鋪上起來了，可能也要一輩子駝背。

當然，這些話都是郎中背著三餅說的。楊富貴也從來沒把這些話告訴三餅，他們寧願花錢給三餅娶個媳婦，也要把三餅搬到側房來住，就是害怕長期照顧病人。這樣的包袱，不能背，只能扔，扔得越快越好。

久病床前都沒有孝子，何況這個病人還是自己的兒子。

楊富貴裝著很關心兒子的樣子，繼續問寒噓暖的。三餅也很配合父親的話，一一回答父親的話。

兩人之間的交流，要多假有多假！

還好，兩人都很默契地回避了楊富貴來三餅住處的主要目的：關於野兔肉、小巧和柱子爭執的事。

仿佛這事從來都不曾發生過。

在三餅的房裏呆了約莫半炷香時間，楊富貴借口還要去看看牲畜，最後，他裝著很是舍不得的樣子，離開三餅。

“老幺，你要好好養好身子，身子骨好了，人才有盼頭。有空我會來看你的，你就別記著我和你娘。”

“爹，你和娘都要保重身體，我祝你們長命百歲。”

“好！好！你我走了，有小巧在這裏照顧你，我是一百個放心。”

離開小兒子家時，楊富貴看了一眼小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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